隊長孫二虎第二碗飯端上來再也吃不下去了，“嘭嘭”的氣夯聲砸得他心亂。這是誰家建房子，也不給他這個小米粒子官說一聲。官再小，也是一村之主，況且新村剛規劃好，要不按規劃建不就砸鍋了。他這樣想着，便擱下碗尋聲而去。
一條10多米寬的東西大路穿村而過，村西頭路北面，一片磚頭堆裏站着七八個人。孫二虎邁步向這邊走來，其中一個招呼道：“吃過嗎？來抽菸。”二虎沒有回答，看看方位，不對呀？這房子建到村外了。反問道：“這是誰家建的？”
“這是二癩子家的，他剛回裏院。沒給你打招呼？”一個好象工頭的說道。
“先停下來！二虎威嚴地說。”
那人神祕地笑笑。“這可停不得。聽房主說，他兩連襟可是鄉土地管理員，批個地點還不是笊頭裏拿饃？手續已經辦齊了，俺只管放心地幹。”他露出得意的樣子。
“手續拿來我看看。”二虎窮追不放。
“這——”
“這什麼？我不簽字，別說他土管員，就是鄉長也沒有這個權。別忘着這是俺村的地。”二虎命令道，“先停下來！”
氣夯停止了蹦跳，一個小夥子飛快地往村裏跑去。不一會，二癩子氣憤憤地走了出來。離老遠就喊，“誰不讓我蓋？我看誰不讓我蓋？”
來到跟前，二虎冷冷地說：“是我不讓你蓋！”
“你？你算老幾？不就是才幹幾天隊長，有啥了不起？”他愣怔着三角眼繼續說，“建房的人都來了，耽誤我一天工損失你包！”
“你放屁！不按規劃誰也別想建房。要蓋，蓋你規劃的地方去。”二虎火了，“有本事到鄉里說去！”
“噫！誰放屁！西北角妨害人，你蓋去！上鄉里誰怕你不是？小孩他姨夫還能向着你？你看着我蓋。夥計們，給我幹！”二癩子說着發了號。
常言說，端誰的碗屬誰管。二癩子請的人，又仗着點“霧氣”，真的又幹了起來。二虎被激怒了，一把抓住二癩子的胳膊說：“走，跟我一塊上鄉去！”
“哎！你想打架怎麼哩？”二癩子賴上了，“要上鄉你自個去，我可沒工夫陪你玩。我在家等事。”
二虎猛地鬆開手，氣呼呼地向鄉政府走去。身後傳來“嘭嘭”的`氣夯聲，像砸在他的心上。在鄉政府門口，迎頭碰上正在推車子下鄉的土管員路峯。二虎把事情的經過簡要地說一遍，路峯爽快地說：“走，看看去！”騎車帶着二虎向孫莊走去。
二癩子一看來了兩連襟，連忙堆上笑臉：“噫！大姐夫，哪陣仙風把你吹來了？”
“是你亂建房風吹我來的，那邊先停下。”路峯一本正經地說，“這房是你蓋的嗎？”
“是呀是呀。”二癩子笑嘻嘻的。
“按規劃你是這個地方嗎？”路峯又問。
“這——”
“別這這那那的，你聽清，根據這莊的規劃，你先辦個手續，經村民組和村委會同意後，再報鄉政府審批。經批准後，你再建房。現在立即把這些搬走。”
“這——”二癩子結舌了，“大、大姐夫，你知道，人家都說西北角不好。這塊地是我的，又靠村莊，不就是多往西10多米嗎？你開個口子不就好了。”二癩子央求道。
“我可沒有這個權開口子。”
“大姐夫，家你當。再說，親不親，兩連襟，咱是啥親戚？還一點不照顧？”
夯停了。村裏聽說來人讓二癩子正建的房停工了，老老少少出來不少人。來幫忙的老丈人也來了，一眼看見大女婿便說：“他大哥，你來得正好，這房就讓他蓋吧。”
“開了他這個口子，其他人也往村外蓋讓我怎麼管？我這個土管員還有啥用？”路峯轉向二癩子說，“限你三天期，這裏的建築材料全部挪淨。不然按《鄉規民約》和有關規定處罰，就這樣定。”說完，路峯和二虎道別推車而去。
“他大哥——”老丈人看着離去的大女婿咕噥道，“你看這事整的。”
“大姐夫——”二癩子垂頭喪氣而又無可奈何，“瞎了眼了，找了這樣死心眼的兩連襟。”二癩子埋怨道。
兩天後，村西頭恢復了原狀，西北角村界內又響起了打夯聲。村民們聽着，都會心地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