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2011年伊始，在影迷口碑中如同近日這寒流旋風般刮過的最叫座電影之一就是這部《黑天鵝》。鑑於一直以來慢半拍的國內院線，去年9月就已在威尼斯電影節上映的《黑天鵝》現在才逐步鋪開北美範圍；國內衆多影迷一併交...
鑑於一直以來慢半拍的國內院線，去年9月就已在威尼斯電影節上映的《黑天鵝》現在才逐步鋪開北美範圍；國內衆多影迷一併交口稱讚這部心理驚悚片當之無愧成爲新年的開篇視覺大餐。憑心而論，《黑天鵝》的劇情路數走得並不新穎，甚至可是說是老套；但因爲打着一份驚悚心理牌，更加上美麗到殘酷的芭蕾藝術的主題，極具看點。女主角芭蕾舞演員尼娜的扮演者娜塔莉?波特曼在此戲中的份量和表現極其精彩，當年和讓?雷諾合作演出的那個手持槍械，集童真和性感爲一身的12歲殺手蘿莉已經長大，在這部新片中，她以精湛的演技脫穎出的全新形象徹底折服衆人。
控制，自我與外在
電影的主體看似多個人物的多重矛盾交織和鬥爭，卻終究還是一個人的戰場。總歸下來，電影講述的是各種控制，來自自身的和他人，乃至整個社會。主角尼娜和母親相依爲命，但隨着電影脈絡的發展可看出，母親對她的那種愛，最後轉變成無形的枷鎖。這種桎梏讓年輕的女孩很是不能承受，但這種外界的壓力導致了女主角又萌生了自我壓制的趨勢，以至於趨向最終的分裂。這種約束的控制力很是奇怪，一方面來自外在的壓力，一方面卻又是來自自我強迫。這種外在的壓力其實是每個人小時候從開始參與到最初的社會關係中就或多或少都會面臨和承受的制約，如同反映在電影中的包括紀律的遵守，出行的限制和對自身更高甚至是不切實際的要求。片中來自於母親的這種控制慾是極爲奇怪的，很多的細枝末節已經超出了正常範疇——這種約束是如此強大地壓迫，導致主體越來越反向對本我的控制施加新的枷鎖。
相比起外在的壓力，對自我的壓抑和控制顯得更加的嚴重——通常伴隨着自我譴責、無法消除的罪惡感與極端化。包括尼娜拘謹的舞蹈，在練功房中對自己提出的更高的甚至不切實的要求（甚至殃及到他人），即便是競爭到領舞的主角位置也不敢掉以輕心——自我譴責；對芭蕾舞這項淘汰率極高青春行業，尼娜將前任的退隱也全部歸咎於自身的責任——負罪感；以及發展到最後幻化出現實中的競爭對手與假想敵的重疊鏡像——極端化。這種巨大的壓力約束和妨礙了她應該得以完美釋放和表現的舞蹈，這令人沮喪的境地反過來則加重了她的負罪感，惡性循環的最後以悲劇告終。
鏡像中的多重人格與失衡
片中除了各種肉疼以及輕度驚悚鏡頭間或刺激一下觀衆的精神之外，影片在心理學上的暗示和安排是非常有深意的。按照弗洛伊德的潛意識理論，人格或人的精神主要分成三個基本部分，即本我（id）、自我(ego)和超我（superego）。潛意識的“本我”代表思緒的原始慾念，只限於滿足生理上需求的思緒；而同屬潛意識的“超我”代表社會的力量，以倫理道德、良心和習俗施加以壓力，控制“本我”。最後，大部分屬於意識層次的“自我”則存在於僅有原始生理需求的“本我”和倫理道德壓制的“超我”之間，加以調節平衡。這三個部分錯綜複雜，相互作用，會導致各種行爲和思想向正面或相反的方向發展。
而在這種關係沒有得到恰當的安置之時，心理防衛機制就啓動了。這一點，在電影的後半部分，女主角尼娜的變化和反映都呈現出非常典型的心理防衛機制的狀態——尤其是在轉移（displacement）、壓抑（suppression）和投射（projection）——這也是電影表達得分外出彩的一個亮點。這種防衛機制一旦過度，就會導致焦慮和負罪感的加重，最終的精神失衡就是舞臺上那最後的悲劇一幕上映前的真相。
破繭而出的代價，是拋棄舊的軀殼。電影中的殺死舊的自己以展望新生活的橋段表現在主角的身上實在悲劇了些，但縱觀現實生活中的芸芸衆生，無一不在逐日地重複着這樣的悲劇。作爲羣居動物的人，無法擺脫周圍的羣體乃至整個社會給予的規範和壓力。再民主的制度，也有曰“普世價值”；再強大的個體，亦無膽與約定俗成的規則抗衡。於是，社會中的人類，就在本我的放任與超我的約束中搖擺不定，用僞裝成光鮮外表的各種事物來調節自我。對財富的追求、對成功精英人士的推崇、豪宅與奢侈品、可贖買的學識、量化的幸福感——種種看似喜人的轉移和投射狀態只能從側面更加反襯出背後可憐的妥協、被迫填補的空虛與慣性的盲從。但是誰又能停下呢？於是，一次又一次地，將本我無視甚至扼殺，爲的是博取被超我認同的自我，而失衡的狀態，不重要，也沒有人會關心。
話說眼瞅着到了辭舊迎新的當口，也是世界各地各大劇院推出芭蕾劇目的新年演出季時期。不知是不是因爲電影影響，今年當地演出市場的芭蕾舞劇票價全面上漲，其中自然包括老柴經典的《天鵝湖》劇目。不得不說就芭蕾本身的表現，電影中的各種橋段只是其驚鴻一瞥而已，一幕完美的古典芭蕾舞劇帶給人的享受是電影篇幅所不能展現的。一場芭蕾舞劇也是人生如戲的最完美體現，想必這部電影如此受到熱捧，也是讓很多人從電影中的一臺戲看到自己的影子。在人生的舞臺上，無論你是主角還是配角，獨舞還是羣舞，每個人都在拼盡全力地展示自己，努力擺出最完美的姿勢，即便毀滅也在所不惜，只爲最後那一刻的燈光下的一躍，燦若飄零的羽翼。只是，有的人做到了，而大部分的你我，正在路上。
芭蕾舞劇中的“黑天鵝”
提起芭蕾，柴可夫斯基的《天鵝湖》一定是知名度最高、演出場次最多的芭蕾舞劇。美麗如童話般的劇情，宏大的場面和豐富而多變的角色塑造使它自1877年首演以來就一直居於芭蕾舞各檔演出季上最受歡迎的古典芭蕾劇目之一。《天鵝湖》共分爲四幕劇，白天鵝和黑天鵝的扮演者通常都是同一位芭蕾舞演員飾演，無論是從體力還是舞蹈技巧乃至對角色塑造上，對舞蹈家各方面能力都是極大的考驗。黑天鵝的舞蹈段落都集中在第三幕，雖然僅就一幕劇，但其角色的技巧強度卻非常之大，其中就有着黑天鵝一角著名的32圈“揮鞭轉”——這個動作必須連續完成，僅以揮鞭轉的離心力和腳尖的力量控制身體在小範圍內連續不斷地360度旋轉。電影中娜塔莉的表演也多次展現了這一高難度的芭蕾舞動作技巧，這段重頭戲也因此爲影片增色不少。
芭蕾是一種美麗到極致而又分外殘酷的藝術。但也正是因爲幾乎無關於俗世的那份轉瞬即逝的夢幻般的唯美，才使得衆多的舞者爲之追求奮鬥，即便是在忍受艱苦的訓練和極短暫的藝術生命前提下也在所不惜。這也正是芭蕾藝術的魅力所在——挑戰極限，來創造出一個璀璨新世界。
